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渾然天與地——再讀老甲

2016-07-13 10:16:03來源:作者:王魯湘


       三十多年前寫過一篇短文《舍形而悅影》,算是始讀老甲。三十年后再讀老甲,掩卷沉吟良久,思緒竟在天地間徘徊。有一股氣,一會兒如莊子,扶搖九萬里;一會兒如孟子,沛乎天地間。上下鼓蕩,如雷如霆。
 

世人皆知老甲以大寫意水墨畫馬,畫騎手,畫草原,論者也容易就事論事。三十年前讀老甲時,我也陷在這樣的微觀視野中,就形象、筆墨而談形象、筆墨。看過中國美術(shù)館的個展,讀完人美社的《中國近現(xiàn)代名家畫集·賈浩義》卷,驀然回首,一片天地蒼茫!馬也好,騎手也好,草原也好,都消失在渾然天地之間,只留下一片追光躡影的墨影!
 

1995年至1997年,老甲畫過一組水墨作品,名字就叫《渾然天地》,分別命題為《宙》《日》《影》《月》《暮》《變》。略有點抽象意味的構(gòu)圖,大刀闊斧的用筆,深沉渾厚的墨氣,營造出中國傳統(tǒng)山水畫未曾見過的天地之象,渾然,蒼茫,神秘。
 

這種感覺,正是我們切入老甲精神世界和藝術(shù)天地的入口。
 

老甲是一個有著哲學上“終極關(guān)懷”意識的畫家。這在中國藝術(shù)家中很難得。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實用理性,尤其是中國現(xiàn)當代的意識形態(tài)教育,使得中國藝術(shù)家缺少“終極關(guān)懷”意識。他們史鑒意識很強,政治功利心濃厚,唯獨缺乏那種超然物外、仰望天空,在天與地之間嗒然若失的宇宙情懷。而老甲是個例外。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,他就創(chuàng)作了一組《人之初》的水墨畫,我們還清晰記得這樣的畫面:澄明的天空浮著一團彤云,一條淡墨弧線界出了天地相交的地平線,幾點濃墨畫出了一個赤條條的男嬰,他正立身天地之間,俯視剛剛尿出的水坑,陷入沉思。按照中國哲學“三才”觀,天與地生成宇宙,而人居中接通天與地,天、地、人遂為“三才”,文明肇始,意識誕生?!度酥酢访璁嫷木褪?ldquo;三才”的原始圖像,那個俯視自己的尿漚陷入沉思的嬰兒,是一切人類思想、意識的鼻祖,他的茫然,一直延續(xù)至今。然而,正是這種無關(guān)乎饑渴,無關(guān)乎生存的凝思與出神,才使人脫離動物,側(cè)身天地,成為文明的締造者。老甲用極簡約的幾個符號,描畫出人類文明肇創(chuàng)的那個詩意而童趣的瞬間,借用馬克思的話,這是一切人類哲學史的起點。
 

“側(cè)身天地更懷古,獨立蒼茫自詠詩。”這是杜甫的詩句。側(cè)身天地,獨立蒼茫,是人類的處境,它指向并存的兩種存在狀態(tài):偉大和孤獨。在老甲的很多作品中,我看到的就是這樣兩種存在并存的狀態(tài)。他畫的馬和牛,其實都是一種精神的意象,是人類的自我寫照。正如人物畫之有肖像,有群像,有史詩般的大場景一樣,老甲的馬和牛也有肖像,有群像,有史詩般的大場景,它們寄托著老甲對人類命運的沉思,也寄托著他對天地精神的美學理想。老甲通過對他所鐘愛的兩種動物的反復寫意,表達了對力量、速度、自由、和平的無限向往。
 

老甲筆下的馬,是速度的象征,也是自由之風,自由之魂的象征。他用風馳電掣的筆墨,把這天地之間的精靈在速度中帶給我們的激情表現(xiàn)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。中外美術(shù)史上所有畫馬的名家都未曾真正表現(xiàn)過如此寫意的速度,它幾乎就是光和影的速度。古漢語中有一個詞恰好可以形容這個速度:追光躡影。速度其實也是自由的表征。一個物體掙脫約束和羈絆,以最快的速度縱逸而去——這就是自由的最好表達:一騎絕塵。人類所有核心價值中,第一位的就是自由。對自由的追求,對自由的保障,對自由的實現(xiàn),構(gòu)成了人類永恒的宿命。老甲的奔馬之所以令我激動,每看一次激動一次,不僅是那些物理筆觸撞擊我的視覺,而且還是其筆觸與意象背后所表達的自由精神,它是如此的浪漫,充滿理想和激情。誰不想變成這樣自由的精靈呢?
 

有意思的是,中國最古老的經(jīng)典,被譽為東方智慧之集大成的《周易》,其六十四卦的首卦就是乾卦。乾是天,也是馬,乾代表的就是宇宙的動,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。”說的就是宇宙的運行速度很快,很迅捷,人類也應(yīng)該跟上宇宙運行的節(jié)奏。老甲在天地之間選擇了一個代表天,代表乾的意象:馬。馬就是天,就是乾,就是健,就是速度,就是自由,就是鼓蕩天地周流不息的原始動力。
 

而牛,就是與乾對應(yīng)的坤。坤是大地,厚實,沉穩(wěn),有力,包容。這是另一種偉大的力量和精神,沒有她的存在,乾的速度會成為一種毀滅的力量,乾的自由會因為無所承載而變成不可承受之輕。“地勢坤,君子以厚德載物。”坤卦卦辭告訴我們,有責任和擔當?shù)淖杂刹攀巧频淖杂?,大地,牛,就是這樣的意象。老甲的墨牛同他畫的馬正好是一對乾坤組合,大地所具有的一切坤德,在他畫的牛身上都能表現(xiàn),厚重如地,巍然如山。
 

我注意到老甲畫馬、畫牛、畫人,都喜歡在一種逆光的環(huán)境中用濃墨表現(xiàn),而且喜歡用略微仰視的角度,這樣處理畫面,不但形象簡約概括,而且有巍峨聳立的崇高感,黑黑的剪影神秘高深,強烈的黑白對比形成主體形象如雕塑般的整體性,而形象輪廓之內(nèi)的墨色變化又極盡豐富,通過積墨、潑墨、破墨和留白、飛白,把中國水墨的墨韻之美表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在筆墨與形象的關(guān)系上,老甲很好地解決了抽象幾何造型同筆墨韻味的矛盾,在把中國水墨大寫意推向現(xiàn)代構(gòu)圖與造型的同時,不但沒有消減中國水墨的韻味,而且還大大地拓展了這種神妙的東方韻味,在李可染先生所努力的方向上,又朝著中國水墨的現(xiàn)代性大大推進了一步。
 

我之所以提出李可染,是注意到老甲在水墨現(xiàn)代性上的努力,有同李可染相銜接的地方。
 

簡單比較一下,他們兩人相似的地方:兩個人都喜歡畫牛;都喜歡濃重的墨色;都喜歡造型上離圓趨方;在水墨畫中追求雕塑的渾厚感和體量感;都喜歡逆光;都沉醉于暮色蒼茫的意境。
 

當然,老甲在水墨的現(xiàn)代性上走得更遠也更灑脫,尤其是用大方筆潑墨與飛白來表現(xiàn)對象的形態(tài)與氣勢上,他不僅擁有李可染所說的“可貴者膽”,而且還做到了“所要者魂”。
 

所謂“膽”,是指在具象繪畫中他走到了極致,達到了具象與抽象的臨界點,因而使筆墨不受具象造型的約束,從而極大地解放了筆墨。在這一點上,老甲走到了東方意象繪畫的極致,再往前冒一點,就是抽象水墨了。但就是這一點自我約束,使我們看到了老甲藝術(shù)的難度:他要在那些看似無厘頭的點線面的潑灑揮寫中,始終保持心象的警醒,靈犀的澄明,讓每一個點,每一條線,每一個塊面其實都有內(nèi)在的秩序和邏輯,在充當其抽象的構(gòu)成元素的同時,最終負擔起具象的造型責任;在縱情于筆歌墨舞的同時,不忘記還有形象和意境要去實現(xiàn)。所以他是在同時兼顧具象和抽象,這是兩種思維,兩種能力,一般藝術(shù)家很難做到,而老甲做到了一種極致的平衡,這太不容易了。其實,一個中國水墨大寫意畫家,就應(yīng)該具備這樣的平衡能力。如果沒有,他很難成為大師。齊白石、傅抱石、潘天壽、李可染就具有這樣的平衡能力,在“似與不似”之間走鋼絲。“可貴者膽”是指一個藝術(shù)家他敢去做,不斷試探從具象到抽象的極限;“所要者魂”是指他找到了那個極致點,達到了一種“恐怖平衡”。
 

老甲偶爾也畫些花花草草,這種小趣味的題材,在他筆下居然也是“渾然天地”間的大氣象。因此,對于老甲這樣的大寫者來說,天地間其實無一物不獨立蒼茫,無一物不自具乾坤。天地化成,乾坤大衍,人側(cè)身其間,與天地共飲,忽牛忽馬,一會兒天馬行空,一會兒如牛負重,在追求絕對自由的同時又承載無盡的責任,或得到天空,失去大地,或仆伏大地而不能仰望星空——人類的這種處境或許就是宿命,宿命帶給我們一種心境的蒼茫,在天地蒼茫中獨立沉吟,這才是人類詩意地存在。藝術(shù)的終極關(guān)懷,或止于此。
 

而老甲在抽象和具象之間的種種努力所達致的“恐怖的平衡”,不也是乾與坤、馬與牛、天與地在其繪畫中充滿張力的表達嗎?
 

渾然天與地,乾坤馬與牛——宇宙永遠會是張力的存在,于是才有生氣相摩相蕩。老甲要表達的,就是這么一股氣,沛乎天地間。
 

再讀老甲,讀出這些,不知老甲以為然否?
 

 

2016年新正于北京